最近退休台办官员接受中国新闻周刊访问时,披露中共对台政策制定源起以及台办机构变迁诸多历史祕辛。
早在1955年中共就成立了中央对台办,文革期间一度停摆,直到1979年12月27日才恢复中央对台工作领导小组,组长由邓颖超担任,廖承志任常务副组长,罗青长任副组长。
对台办早期通过与国共高层都有深交的张治中、傅作义、李济深、邵力子、章士钊等寻找渠道,把大陆的主张传达给蒋氏父子和陈诚。其中章士钊是在台湾上层有较大影响的人,周恩来曾三次带罗青长登门看望章士钊,研究台湾情况。
对台办称为“对台工作关系”的联络人共有40多位,这些联络人通过海外关系(即中间人),向台湾传话。每次联系,事前都需口头报告,事后再写书面报告。
对台办每个成员都有自己负责的联络人,联络人编有代号,代号和相关信息只有对应的主管掌握。
1961年,中共方面得到情报,在日本搞台独的廖文毅欲派刺客赴台暗杀蒋介石。毛泽东透过对台办关系把消息传给了对岸。据说,章士钊在给蒋介石信中写道:“现在支持你蒋先生的就是毛先生。”
信件传到台湾,台湾有时会有反馈,对台办接收后再报给中央。
报导说,台湾方面也以各种名义和各种关系派人来大陆,寻求与中共高层接触。一次派了3人到北京,1人驻香港。周恩来分析,这是蒋介石想摸中共对台政策底牌。
当时毛泽东和周恩来指示:“这些人带来了各种消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我们要心中有数,以假当真,假戏真做,最后弄假成真 。”因此照样会见他们。
●对台地下名册 2000多人入列
由于真假难辨,对台办曾调出1949年前后去台的中共地下党员档案,整理出一份2000多人的《对台地下关系名册》,为严防泄露,不用复写纸,全部用钢笔手写。
报导说,1958年金门炮战期间,周恩来在北京接见曹聚仁,托他以最快方式转告台方:将暂停砲击,以7天为限,让蒋军补给,条件是绝不能由美国飞机和军舰护航。
“唐家湾使者”身分依然没有解密
两岸之间密使存在多年,大多已经解密公开,迄今只有“唐家湾使者”身分依然没有解密,他是大陆方面与蒋氏父子的联系人。
1963年12月初,周恩来在张治中、罗青长陪同下,乘海军护卫舰经过一夜航行,来到珠海唐家湾附近小岛上,与一位“能沟通国共两党关系的人”秘密会晤。有传言对方是陈诚或蒋经国本人,但传言不实。半个多世纪后的今天,这位使者身分依然没有解密。
耿文卿说,“此人是大陆方面与蒋介石和蒋经国父子的联系人,也是大陆方面所有对台关系中唯一至今未公开姓名的联络人,只有中央政治局和对台工作小组及对台办的人知道。”
针对此人身分的真实性和情报来源当时曾引起怀疑,周恩来指示:“别管他是真是假,从哪来的,反正消息是从台湾来的就行了。他怎么说你们怎么报,判断是我的事,不需要你们判断。”
报导说,“唐家湾使者”有消息就会告知联络人,联络人写成文字上交。文革前,“唐家湾使者”提供的情报每年有上百万字,文革后也有几十万字。
对台办里曾经的四大金刚
1980年元旦,邓颖超在中南海主持领导小组第一次会议,她说,对台工作领导小组的任务是调查研究对台湾的方针政策和重大事件,向中央提出建议,是中央的参谋、助手。当时对台办只有杨荫东、王亿、耿文卿和乐美真四人,人称四条汉子、四大金刚。对台办主任一职初期由罗青长兼任。
谈到对台工作,邓颖超要求要“细水长流、见缝插针”,对台宣传要讲究方法,要考虑到对方能接受与否。廖承志则强调,对台办的工作“是水面底下的工作,不是浮在上面的工作”,要恰到好处,做到节骨眼上。
原中央对台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成员、70岁的乐美真告诉中新周刊,1981年在改革开放新形势下,对台办归纳起草了中央对台方针政策。经邓颖超批示后送中央政治局审阅。乐美真回忆,当时他接到邓颖超秘书赵炜电话后,骑自行车来到西花厅,从邓颖超手里接下中央批准的最后定稿;中央决定将这九条作为有关和平统一台湾的方针政策,并以全国人大委员长叶剑英向新华社记者发表国庆谈话的形式公布,外界称为“叶九条”。
1983年6月,中央对台工作领导小组会议讨论美国西东大学教授杨力宇求见邓小平一事,对台办请示中央,邓小平批覆同意。6月25日,邓小平会见了杨力宇,完整阐述了对台政策,由人民日报发表,即外界所称的“邓六条”。
1987年7月台湾解除戒严,10月颁布《台湾地区民众赴大陆探亲办法》,宣布12月1日起民众可赴大陆探亲。对台工作面临很多亟待处理的新问题,其中很多属于国务院职权范围。为应对新形势,1988年9月,中央决定筹组国务院台湾事务办公室,为国务院直属事业单位,由原铁道部长丁关根担任主任。
中央对台办与国务院对台办两套人马,日常事务和经济工作归国台办,中央对台办保留政策方针制定、非公开往来等事务。由于工作有交叉,1991年3月,国台办与中央对台办合并,一套人马,两块牌子,列入中央直属序列。至此,中央对台工作走上公开化和常规化的轨道。
当年对台办四条汉子相继离开对台办。1985年,耿文卿调统战部三局局长,1990年,乐美真调任新华社香港分社台湾事务部工作。
●民间贸易纠纷、老兵带烟… 对台办全包了
中共对台工作纪律严格,凡是涉及台湾问题的,都要先向对台办请示。当时对台办四人每天要处理大量的涉台文电,随时处理突发情况,不能直接答复的,就提交领导小组开会讨论。
中新周刊报导,每次开会时,还保持着周恩来开会时的传统,喝茶要交一角钱。没有带钱的领导,会后也会补交。 对台办4人列席会议,负责做会议记录,并负责落实会议决定。每次会后,由耿文卿执笔,出一份会议记要。
会议讨论的内容十分广泛,如对台政策发布、对台宣传、对台贸易、参加奥会的涉台问题等。
报导说,双方在沿海有小额民间贸易,这方面的问题就会提交到会议上讨论。这种贸易合不合法,海关要不要监管?发生了纠纷,比如认为对方骗了钱就把对方的渔网给收了,该怎么处理?
当时香港有一大批国民党机构和人员,该怎么打交道怎么安排?仅这一问题就讨论了三四次。
允许老兵探亲后,更出现大量具体问题:老兵过海关带烟,“中华民国公卖局”的香烟让进还是不让进?印有“中华民国”字样的台湾出版物能否进入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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